一道刺眼的光芒,沿著窗簾的縫隙溜進了房間。

這道光芒彷彿是個積極進取的孩子般,努力地想照亮整間房間,只可惜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房間並沒有因為光芒的活耀,而迎來早晨。

因此他便換了個角度思考,既然照不亮整個房間,那就把人照醒,這樣裡面的人就會拉開窗簾,讓他的兄弟姊妹們一同為這個房間帶來充滿活力的陽光。

所以,光芒便聚焦在,我的眼睛上。

然後,我就醒了!可惡!

我勉強的睜開了雙眼,下意識地用手擋住那道光芒,用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將雙腳輕輕地放在地上,坐在床邊,緩和著自己的睡意。

此時此刻,房間裡除了我的枕頭上那道光,其他都是黑的。

金針菇睡的位子是房間最裡面的角落,她用被子蓋住自己,只露出的額頭跟緊閉的雙眼,而躺在她旁邊牛肉…

還是把自己包得跟炸春捲一樣。

等等,這是包牛肉…所以應該是好市多的牛肉捲,恩…有點餓了!

我輕輕地站起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眼鏡和手機,小心翼翼的移動自己的腳步。

我睡的床就在窗戶旁邊,而我的床和牛肉她們倆的床中間被行李箱佔領了,因此對於要從窗邊走到浴室的我來說,在這能見度極低還外帶了剛睡醒的惺忪視覺,根本寸步難行。

而且我有一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出國在外,我喜歡的飯店裡打赤腳。

想像一下,赤腳踢到行李箱,那痛的程度可不亞於桌腳!

我悄悄的轉過身,將那露出縫隙的窗簾拉上。

嘿嘿!光芒,你的計畫失敗了。

房間再次回到了黑暗,我小心地跨出每一步,步步為營的來到了通往廚房和浴室的門,輕輕地轉開門把,來到了浴室門口。

這時我拿起了手機,看了一下上面顯示的時間。

05:15

靠夭!我只睡了三個小時,該死,卡通看太晚了。

這時,我強忍著尚未散去的睡意,走進浴室裡,開始梳洗自己。

我幹嘛不回去繼續睡,因為如果我回去睡了,晚點不就三個人要搶浴室了嗎。

現在會跟我爭浴室的人都還在夢境中,我不現在用,還等到何時!

我快速的刷牙、洗臉、大便。

大便怎麼快速,用力就對了!

等到這些事情都忙完後,我將自己的步調放慢,打開蓮蓬頭,將水溫調到了我的皮膚可以接受的程度,並將蓮蓬頭崁入牆壁上的掛鉤,讓熱水從我的頭頂,沿著身體流向我的腳底,徹底的沖散疲勞、睡意和寒冷的氣息。

當我走出浴室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05:50。

天啊,我整整洗了快四十五分鐘的澡,感覺還挺好的。

當我重新回到床邊時,窗簾已經抵擋不了光芒的強烈攻勢,房間早已被早晨的陽光壟罩。

好吧,光芒,最終還是你贏了。

我趁著兩個女孩還在夢裡的時候,快速將運動褲換成了牛仔褲,接著拿出我媽硬塞給我的乳液,開始在臉上塗塗抹抹。

我沒有要化妝,不要用那種的眼神看我!

在我重新戴起眼鏡的瞬間,我面前那張雙人床上,一具身體突然立起來。

說實話,那個畫面,像極了鬼片裡的橋段,嚇死寶寶了!

「你醒搂!」

金針菇頂著一頭雜亂的長髮,瞇著眼睛看著我說道。

「不,我沒醒,是你還在夢裡,八點了,快起床!」

我面不改色地說道。

「真的假的!」

她信了耶!

我點了點頭,只見金針菇往床邊摸一摸,摸出了她的舊手機。

「明明才六點多!」

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所以我才說你還沒醒過來,我們在你的夢裡。」

我依然面不改色地說道。

「傻眼。」

哇,第一次聽到這麼平淡的傻眼。

就在傻眼的瞬間,金針菇身旁的牛肉捲突然有了動靜,她翻了身,將被子的一小段捲了過去。

這條牛肉捲變大了!

然後…饑餓感更明顯了,我好像該吃早餐了。

金針菇依然坐在床上,不知道是在冥想還是在思考人生大事,我從床邊站起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小心翼翼了,畢竟,她們這兩個要化妝的,也該醒了。

我將窗簾拉開,正式的讓光芒湧進房間。

我走向衣櫃,將裡面的風衣拿出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錢包和手機,轉頭看向在冥想的金針菇。

「我要去711,你要買甚麼嗎?」

「我…不用,沒關係。」

她聽到我的問話,離開了自己的無我境界,邊回答我,邊爬下床。

「好喔,有想到在line我。」

我說完,將風衣的扣子扣上,繫上風衣的腰帶,打開玄關的大門,踏出那充滿暖氣的房間。

二月日本的清晨,真的夠冷!

我走出飯店,朝著711的方向前進。

 

六點半的街道,相當寧靜,看不見甚麼車子,甚至連人都沒看見,不像台灣那樣,即使是假日,也有人一大早開的車子出去,或是拉開鐵門準備做生意。

高聳的晴空塔就坐落在一旁,一抬頭就能看見,也能感受到那高樓所帶來的壓迫感,這應該就是住在101大樓旁邊的感覺吧。

說實話,挺新鮮的。

我走在近乎無人的馬路上,哼著星際大戰的音樂,朝著711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我開始覺得身體越來越冷,雙手開始變得僵硬,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現在東京的氣溫。

糟糕,只有兩度!

現在身在外面的我,不僅僅是沒戴手套和圍巾。

我的風衣下,僅僅只有一件黑色的短袖T-shirt。

各位正在閱讀本文章的朋友們,千萬不要模仿,作者本身是有足夠的皮下脂肪。

雖然此時此刻我突然覺得這些脂肪完全無用武之地。

我把快凍僵的雙手放入口袋中,快步地走向已經出現在眼前的711。

再走進自動門的那一霎那,我彷彿走進了天堂,溫暖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我那因過於寒冷而不自覺顫抖的肌肉,慢慢地冷靜下來,僵硬的雙手逐漸恢復了柔軟,逐漸感受到關節得存在。

我漫步在商店中,只可惜,架子上的食物,非常的貧瘠,我從有限的選擇中,挑中了一個牛肉漢堡,正當我要去結帳的時候,我注意到一個開放式的冷藏櫃,

這個冷藏櫃和其他的冷藏櫃一樣,排排站在牆壁旁,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櫃子,貼著寫滿片假名的紅色標誌。

我在好奇心驅使下,走向了那個櫃子。

就在我好奇的拿起放在上面的飲料時,一股我的皮膚無法接受的熱度如毒蛇般侵略我的皮膚,我迅速的將手收回,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午後の紅茶』。

這時,一旁傳來了竊笑聲,我順著那個聲音看過去,只見站在收銀台的店員,用嘲笑的眼神看著我,並用手摀著臉,雙肩不斷的顫抖。

店員,在笑我!

我尷尬地對他笑了笑,心中則是把能用上的詛咒都念過了一遍,我重新的拿起放在架子上的UCC黑咖啡。

這時,我不再用指尖去觸碰,而是整個手掌將其包覆。

該死!真的好燙。

但是很快的,這個燙的感覺就慢慢變溫暖了。

咚滴咚滴!

我的風衣口袋中,傳來了LINE的聲響。

我掏出手機,是一則來自牛肉的訊息。

『你在哪?』她寫道。

『外面啊!』我回道。

『蛤?』她再寫道。

『我在外面』我再回道。

『你在哪裡?』

這段對話意義何在!

『我在711。』

看來我不寫清楚,她會一直問我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

這段哈的意義又在哪!

『你想幹嘛啦!』我的手指快速在鍵盤上遊走,而我已經知道她想要我幹嘛了。

『幫我買東西。』

我就知道,然後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要買甚麼。

我已經懶的打字了,我直接按下對話框上的電話符號。

「你要甚麼?」

電話一接通,我毫不猶豫地問道。

「不知道耶,有甚麼?」

這就是所謂的尿性吧!

「你要吃的還是喝的?」

我開始為她的問題做篩選。

「喝的。」

「冰的冷的還是冷凍庫裡的。」

「傻眼!熱的啦!」聽起來牛肉挺有精神地,看來是睡醒了。

「好喔,有奶茶咖啡拿鐵檸檬…紅茶跟…乳酸飲料!」

媽啊,熱的乳酸飲料能喝嗎,店員想整人是吧!

「沒有豆漿嗎?」

「日本人喝豆漿嗎?」

我反問牛肉,結果電話另一頭竟然陷入了沉默。

「欸!別沉默啊,時間保貴啊!」

我單刀直入的打破沉默。

「那奶茶好了,會不會很甜啊?」

「午後の紅茶,你覺得哩。」

「除了這個…」

午後の紅茶的檸檬紅茶,熱的,要嗎?」

她在拒絕這個,我就要買乳酸飲料了。

「好啊,好喝嗎?」

她竟然說好!

「喝了就知道!」

說完,我將電話掛斷,拿了檸檬紅茶跟咖啡和一個牛肉漢堡,付了錢,忽略店員那嘲笑的眼神,邁開步伐往飯店的方向走去。

 

一走出便利商店,刺骨的寒風瞬間將身上的溫暖給吹散,我的雙手緊握著那杯咖啡,企圖用咖啡的熱度來溫暖我的雙手,但是我走著走著,我開始感覺手中的咖啡,逐漸變冰。

「該死!鋁罐!」

這基本的物理我竟然會忘記,我二話不說將咖啡打開,咕嚕咕嚕的將尚有餘溫的咖啡灌入口中,喝完後我才驚覺,我早該這麼做,喝完後整個身體都溫暖了起來,我快步地走回飯店,用步行來維持自己身上的溫度。

回到房間後,金針菇已經在梳妝台前化妝了,牛肉則是在浴室,估計還需要個二十分鐘才會出來吧。

我走回自己的床邊,將已經加熱過的牛肉漢堡從塑膠袋中拿出來,在將昨天買的白飯團從包包中取出,打開剛剛在711買的拿鐵。

沒錯,我買了兩個咖啡,你忘了我只睡了三個小時嗎?

拆開那個白飯糰,開始了自己今天的第一餐。

「好吃嗎?」

金針菇看我開始吃那顆飯糰,好奇的問道。

「白飯團嗎,日本的白飯糰很好吃的。」

說完,我咬下了一口,瞬間想收回剛剛說的話。

「等等,這間超市的白飯糰,好難吃!」

我邊咀嚼著那沒煮透的冰冷白米,邊認真的說道。

「傻眼!你不是說好吃嗎?」

金針菇一臉無言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隔夜的白飯團,這麼難吃,我明明放冰箱了啊!」

我疑惑的說道。

「你是不是沒加熱!」

剛從浴室出來,拿著毛巾擦著頭髮的牛肉透過鏡子看向我說道。

「沒啊,怎麼了。」

我邊吃著那粒粒分明、硬如碎石、食之無味的白色飯糰,邊回應牛肉。

「傻眼,你不加熱當然難吃啊!隔夜飯耶!」

牛肉驚訝的說道。

「這不是御飯糰嗎,不就主打是隔夜吃一樣好吃嗎?」

御飯糰買回家放冰箱後必須微波過才能吃,有這樣的說法嗎,我驚訝又疑惑的看著鏡子中的牛肉。

「真的拉,不信你現在去加熱。」

牛肉一臉寫著『不加熱你會後悔』的樣子說道,我這時低下頭看著我手中的包裝紙,包裝紙裡剩下的那一口白飯。

「只剩一口,加熱個毛啊!」

我笑著說道。

「那你再去買一個啊!」牛肉迅速地回應我。

「我不要!想坑我!」

叮咚。

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靠!這門鈴聲,一定是凱哥。

我隨手將飯糰包裝紙扔進垃圾桶裡,拿起拿鐵喝了幾大口,把剛剛飯糰的味道給沖刷掉,接著小心翼翼的左閃右閃,往玄關前進。

幹嘛左閃右閃,這房間裡除了茶几桌子椅子,還有三個人的大行李箱,踢到腳趾多痛啊!當然要閃啊。

我來到玄關,將門鎖打開,拉開門,只見彭澎站在門口,整個人縮成一團,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死屁孩,當門鈴玩具是不是,給你這樣玩的!」

我故意罵道。

「哪是我啊,是飛…」

「還狡辯,就你站門口,還不是你!」

靠,原來是飛利浦,凱哥我錯怪你了。

「就說不是啦…都是…」

「說,一大清早不讓人睡覺,狂按門鈴是有何貴幹!」

我完全不給彭澎解釋的機會。

「唉呦就不是我按的啦。」

他還在糾結啊!

眼看彭澎一臉快哭的樣子,我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壞,不過後來想想,也還好,這算正常發揮!

「行了行了,幹嘛,早餐沒有,大便一條,不吃拉倒喔!」

我不知道為什麼,很順口的講出了這一段。

「凱哥問說好了沒,是不是該出發了。」

我聽彭澎這麼一說,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唉呦,快八點了。

「妹妹你等會兒!」

說完我便把門帶上,這時外頭好像在喊著『誰你是妹妹』之類的基本吐槽台詞,我轉身往通往房間的門走去,握住門把的同時,我下意識地將身體往左邊轉了四十五度,並將頭低下,然後,我敲了敲門。

摳摳!

我等了一下,沒人理我,我便轉動了門把。

就在我壓下門把的同時,一股迅速且強大的力量,伴隨著震耳的尖叫聲將我推了回來。

砰!

「阿靠邀!」

我揉著被門把撞到的腰部,一點痛苦的靠在一旁的冰箱。

剛剛那個尖叫聲,完全不用懷疑,一定是牛肉。

「吳羽楓,不要進來啦,我們在換衣服!」

牛肉大聲地說道。

「你只尖叫誰聽得懂啦!咱屬雞不屬牛啊!在換衣服那剛剛敲門為甚麼不講啦,音樂誰開這麼大聲地啦!」

「你有敲門喔!」

牛肉疑惑地問道,此時在門外的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來到了八點整,我再次地敲了敲門,這一次,我確保裏頭的人能完整聽見敲門聲,接著我靠近門邊,對著裏頭喊道。

「十分鐘後大廳集合,出發,不等人的喔!」

接著我拿著微波好的牛肉漢堡,轉身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凱哥他們的房間,四個男人坐在床上,邊吃著早餐,邊看著完全聽不懂的NHK新聞,發著呆,等著隔壁的兩個偉大的女性團員準備完成。

八點二十分,我再次發了個line給牛肉,這時牛肉回覆說他們已經好了,我便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對凱哥他們說道。

「你們先下去吧,牛肉說他們好了,我估計等等我進去時,他們還在畫眉毛,我來催他們,時間差不多你們就先走,我們在日枝神社會合。」

「你知道路嗎?」

凱哥問道。

我點了點頭,向他們揮了揮手,要他們先下去。

當我回到房間時,那扇原本被牛肉擋住得們已經打開了,只見金針菇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向自己的臉動刀…

呃…不對,是改造…也不對,反正就是…梳妝打扮,對,梳妝打扮。

等等還沒打扮好啊!

我走進房間,這時牛肉正坐在床邊,吃著早餐。

「準備好了沒,好了就出發搂,其他人在樓下等了。」

我走回自己的床邊,開始做最後的整理。

「我吃完就可以走了!」

牛肉邊咀嚼著飯糰,一邊說道。

「我快畫完了,在等我一下。」

金針菇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彷彿是在看顯微鏡般的仔細。

「靠!吳羽楓,你買的這是甚麼啊!」

這時,牛肉拿起那瓶午後の紅茶,喝了一口,便面有難色地喊道。

「什麼東西,你要的檸檬紅茶啊!」

我忍著笑意,故作鎮定地說道。

「好難喝喔!你幹嘛買這個啦,你要不要喝喝看。」

她一臉表現得很難喝的樣子,又笑笑地把那瓶檸檬紅茶遞給我,並再現了昨晚榴槤漢堡肉的邏輯。

「啊不是你要我買的,然後你這甚麼意思,難喝就給我!這樣對待朋友的喔!」

說著說著,我竟然接過了那瓶檸檬紅茶。

沒錯,我心裡是很想喝喝看,熱的檸檬紅茶,到底是甚麼味道!

說真的,有時候我還真的挺犯賤的。

我接過牛肉遞過來的檸檬紅茶,在和瓶身接觸的那一霎那,我被這瓶檸檬紅茶給嚇了一跳。

比我的咖啡還熱耶!

我轉開了瓶蓋,喝了一口,一股帶有檸檬香精和紅茶味的溫熱液體透過瓶口灌入了我的口中。

我很後悔,喝了這麼一大口。

溫熱的口感帶著便利商店檸檬紅茶特有的甜膩感,當中還參雜著由香料配出來的檸檬味,整個在嘴裡的感覺

,足以媲美昨晚那塊漢堡肉的詭異。

當然,昨晚那塊漢堡肉依然略勝一籌。

我深鎖著眉頭,面有難色地看著手中的瓶子。

突然很慶幸,日本這裡有賣小瓶的午後の紅茶,如果跟台灣一樣都只有600CC的大小,這瓶我肯定喝不完。

「是吧,是不是很噁!你幹嘛買這種東西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肉在一旁不停地笑著。

「是你叫我買的耶!260日圓,給我吐出來!」

「ㄌㄩㄝ~~」

牛肉向我做了個鬼臉,我見狀便將瓶蓋打開,用瓶口對準他的行李箱。

「拿出來,不然我讓你行李充滿檸檬紅茶!」

我不懷好意地說道。

「你敢!」

「你覺得呢!」我說完便作勢要將飲料倒下去。

「好啦好啦!傻眼ㄟ,銅板在這裡自己拿,我分不清楚他們是幾元。」

牛肉將錢包裡的銅板散在茶几上,說了一句令人震驚的話。

我從桌上挑了三百元,並將四十元銅板扔回去,將風衣的腰帶繫好,揹起包包,拿了那罐實在不想喝的檸檬紅茶,往玄關的方向走去。

這時,我注意到梳妝台前的金針菇。

沒錯,她還沒弄完!

 

早上八點四十分,我們六個人,在室溫三度的天氣下,踏上了第一天的行程。

我看著手機上的行程表,比表定的行程整整延誤了一個小時,雖然我已經有不會按表操課的心理準備,但是這也延誤的太多了些吧!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將手機收進口袋中,接著把那瓶檸檬紅茶一飲而盡。

「噁阿!天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肉看到我的表情,在一旁哈哈大笑,整條街上都是她的笑聲。

「幹嘛!那什麼?」

凱哥這時好奇的靠過來問道。

「加熱的檸檬紅茶,喝不?」

我將那瓶還有餘溫的檸檬紅茶,遞給凱哥。

「靠!滾開,你沒事買這個幹嘛啊!」

凱哥一聽到『熱的檸檬紅茶』,便一臉厭惡的向後退。

「牛肉買的,喝一口難喝,現在塞給我,你看她多沒良心!」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邁開步伐向前走,積極的尋找垃圾桶,巴不得想把這瓶詭異的東西給扔掉。

但是此時此刻的我還不知道,這溫熱的檸檬紅茶,還不是最可怕的東西。

 

我們住的地方,是位於晴空塔附近的押上站,是淺草線跟半藏門線共同站,而今天要前往的第一個景點,位於永田町的知名景點,山王日枝神社,根據地圖顯示,這座神社位於半藏門線上的永田町站,出站後步行十分鐘可以抵達,在我解決那罐詭異的飲料後,我們搭上了半藏門線,一路上搖搖晃晃地來到了永田町站。

山王日枝神社,沒有人知道這間神社的在哪一年建立的,可能是來自第一文明的遺產也說不定,這間神社在古時候有著相當崇高的地位,是僅供日本貴族參拜神社,而如今這個『只要有心,人人可以成為貴族』的年代,山王日枝神社變成了東京男女在新年參拜的主要熱門地點,每兩年一次於六月十五日舉辦的山王祭,也是東京的一大盛事,並與京都的祗園祭、大阪的天神祭同為日本三大祭典,而日枝神社的代表使者是『猿』,猿的日文發音,也跟緣分的緣一樣,我說的是日文,不是中文,日文!

因此,這間神社也有許多人前來祈求屬於自己的緣分降臨。

而日枝神社還有另一個特色,就是位於神社的後面,有一排傳說中的千鳥居。

很多人對於千鳥居的印象,都是位於京都的伏見稻荷神社,因為聽說章子怡在那裏跑過,但是想要拍出跟電影場景一樣的畫面,在伏見稻荷神社的千鳥居,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那裏的人,比鳥居還多。

但是在日枝神社,想拍出有鳥居的網美照,是可以實現的,因為這個景點附近並沒有方便大型巴士停靠的地方,所以通常旅行社團體不會使用到這個景點,而且這座神社旁邊就是日本國會跟安倍晉三的家,一坨人出現在這裡,這絕對會被警察被盤問的!

因此日枝神社嚴格來說,是一片淨土,尤其是在平日的早上,整排鳥居都是自己的伸展台,愛怎麼拍就怎麼拍。

不過為了維護咱們中華民國的顏面,我們要做一個有素質的外國旅客,在此呼籲各位同胞,別因為好玩,就在鳥居上留下『某某某到此一遊』的字樣,這是個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介紹完了日枝神社的看點,我想身為讀者的你,應該會認為我接下來要來說關於我們在日枝神社所發生的故事,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

你就錯了。

因為我們根本還沒走到!

「欸!沒走錯吧!」

背著我們之中最大包包的飛利浦走在後面,疑惑的問向前頭帶路的我。

「我的腳跟著我的眼睛走,我的眼睛跟著地圖走,應該沒錯啊!」

我回頭這麼說道,但是其實我的內心,已經在懷疑自己的眼睛了,我看了手錶,之前查的時候說出站後走大約十分鐘可以抵達,但是我們已經出站大約十五分鐘了,我卻連日枝神社的指標都沒看到。

這時,我的心中出現了一個不太妙的想法。

我是不是又走錯出口了…

這時,我們走過了一個轉角,出現在轉角盡頭的,是一個小小樓梯,一個通往地下的樓梯,上面寫著幾個漢字。

永田町(出口3)

而在這個出口的附近,還掛著一個招牌,寫著山王日枝神社,下面畫著一個箭頭。

就在不久前,我和大家站在二號以及三號出口的交叉處,那時的我,毅然決然地帶著大夥走了二號出口。

這時的我,一臉絕望的看著這個出口,同時感覺到,在我的背後,有五雙充滿殺氣的眼睛,如老鷹捕食獵物般地盯著我。

「啊…哈哈哈哈哈!」我一邊笑著,一邊轉身。

「吳羽楓,從現在開始,由我們來決定哪一個出口!」

凱哥一邊喘著氣,一邊嚴肅地說道。

「我也這樣認為…」我不好意思的笑著。

「所以我們繞了一圈嗎?」金針菇一臉不太開心地走過來問道。

「拜他所賜,我們做了十五分鐘的晨間運動!」凱哥無奈地說道。

「傻眼耶!」金針菇一臉『你幹嘛帶錯路』的表情看著我。

「所以繼續往前走嗎?」

這時,澎澎已經來到了我們前面,他背著包包,邁開了步伐,往前方走去。

「對,前面右轉後直走,我這次根據地圖!」

凱哥和飛利浦在一旁用著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急忙澄清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出自於Google地圖,不是我的幻想。

我等六人便在決議剝奪我選擇出口的權利後,再次踏上了追尋神社的旅程,而這一次,日本的街道並沒有讓我失望,就在我們走過轉彎處,穿過一個內部建築物像是古蹟的停車場入口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長長的下坡,而在這個下坡的旁邊,有個金屬的立牌,寫著『山王日枝神社』六個漢字,在這漢字下方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紅色箭頭,指向斜坡的方向。

對,距離目的地,還有段距離,根據地圖,還要走五到八分鐘。

但是我們彷彿在沙漠中看見了指向綠洲的告示牌,因為這個告示牌的出現,代表著漫長的晨間運動,終於要結束了。

而就在我們漫步在這悠長的下坡時,我看見前面的岔路口,站著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而這位警察,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我。

一種奇妙的預感,這時便出現在我的思緒中。

就在這思緒出現的瞬間,那兩名警察跨出步伐,向我走過來。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我身後的五人,這時我才發現,我們的隊伍,拉的好長好長。

「不好意思,你們有需要幫忙嗎?」(日文)

就在我回過身的瞬間,警察出現在我面前,面帶微笑卻又不失警戒的看著我問道。

「呃…哦…」

完了…我要講甚麼…

我完全沒有想過會被警察問話。

我們做了甚麼嗎?手上拿了像武器的東西嗎,還是說我長得太像恐怖分子了!

媽~對不起啊,你兒子長得太像恐怖分子了,結果現在在日本被警察攔下,等等我打電話回台灣時一定要接啊!

我腦子裡的思緒快速的旋轉著,直到警察再次問了我同樣的問題,才將我那轉到天馬行空的思緒拉回了正軌。

「啊…我們要去這裡。」(日文)

我憑著腦中對日文的印象,擠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並將已經定位在日枝神社的手機螢幕亮給警察看。

這時,凱哥拿著同樣定位在日枝神社的手機,從我後方出現。

「發生什麼事!」

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的不安和擔心。

至於其他四個人…牛肉跟金針菇還在遙遠的後方保持著觀光客的模式,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什麼事,飛利浦則非常盡責地做好押後的工作。

至於彭澎…他到底甚麼時候出現在我左邊的!

「啊…日枝神社啊…」(日文)

拿著我手機的那名警察,在看了我的螢幕後,恍然大悟的說道。

接著他們兩個用著飛快的速度講出了一大串日文,根據他們的肢體動作,似乎是在討論要怎麼走到日枝神社。

幾分鐘過後,那位警察將手機還給我,並指著前方說道。

「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到前面的轉彎處右轉,直直走就到了。」(日文)

以上是我根據警察當時所說的話當中,幾個關鍵字猜出的意思。

就說日文沒有很好,不准用那眼神看我!

我跟凱哥和警察道謝後,站在原地看著警察回到他們的崗位,這時,押後的飛利浦兩手拎著金針菇跟牛肉來到我們身後。

「發生什麼事。」

飛利浦好奇的問道。

「我們被警察盤問了,可能被當成恐怖分子了吧。」

我冷靜的回應。

「我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沒想到他們就走過來了!」

凱哥用著不敢置信的語氣說道。

「等等,所以是因為你看他們,他們在靠過來的嗎?」

我興奮地回過頭,用著感動的眼神看著凱哥。

「所以不是我的長相問題摟!」

我既興奮又感動的說道。

「這樣說來,應該是你的長相問題,不是我看他們的關係,你想,警察最後是找你問話!」

凱哥微笑地看著我,輕描淡寫的說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專業啊!」我難過地回應凱哥。

「傻眼!你們在演哪出啦,甚麼警察!」

牛肉這時一邊笑一邊說道,我強烈懷疑他在笑的是長相話題,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剛剛警察來過。

這時,我注意到剛剛那兩位警察的目光又再次地看向我們,我迅速的轉過身,重新踏出步伐。

「走了拉,快,要不然等等又要被盤問了!」

我催促的大夥趕緊趕路。

「沒差啦!反正他們會抓你去關!」

凱哥走在我的後面,幸災樂禍的說道,看來他真的很想看到我被帶走,真的是個一輩子的損友。

「什麼!你們剛剛被警察盤問,為什麼,酒喝太多喔,哈哈哈哈!」

牛肉說著說著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她真的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轉過身,正準備要狠狠地吐槽牛肉的話,但是在我身後畫面的違和感,把我想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全部扼殺掉。

我身後,只有四個人。

「欸!金針菇勒!」

我一轉開玩笑的語氣,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四個人問道。

「她不是在…靠!人哩!」

飛利浦左看右看,都看不見剛剛拎過來的金針菇,其他三人也完全沒意識到她不在我們旁邊。

要知道,她的認知裡,日本人是必須會講英文的,必須!

其實她是我們裡面,最有可能因為語言不通然後被警察請去吃豬排蓋飯的人。

我們幾個人站在原地,不斷地看著四周,東京星期一早上的街道,罕見的人煙稀少,除了剛剛來跟我們問話的兩位警察外,街上的人基本上可以用十根手指頭屬出來,當然,這裡面包括了站在路口找人的我們。

但是金針菇就像個都市傳說一樣,消失在這條街道上。

「欸!那是她嗎?」

這時,彭澎舉起手,指向遠方的一個巷口,並罕見地將我們的目光,從手機上的Line群組頁面給帶走。

只見那個巷口出現一個嬌小的灰色身影,舉著雙手,一蹦一跳地在那路口旋轉著,彷彿整個馬路口是她家的前院,路上的車子都不是車子,都是在樹木間跳躍的快樂松鼠。

我們五個人看著那將『馬路如虎口』五個字徹徹底底踐踏的畫面,彼此很有默契地展現出異常的冷靜。

「她不怕死啊!」飛利浦冷靜地說道。

「看起來好像不怕。」彭澎冷笑了一聲,附和了飛利浦。

「我的天啊!」牛肉搖了搖頭,感嘆了一聲。

「她不是不怕,是根本不在乎。」
凱哥也用著冷靜地口吻,為眼前的畫面下了結論。

「我想,比起被車撞,她比較在乎拍照吧!」

我也維持著冷靜的口吻,並重新將手機解鎖,回到了群組地頁面。

「她可是用生命在拍照的人,我們應該給予鼓勵,雖然可能對攝影界一點貢獻都沒有!」

我轉過身,按下手機上地發送鍵,接著再次踏上這漫長的晨間漫步。

「不等金針菇嗎?」

牛肉見其他三個男生也跟上我的腳步,有點擔心地問道。

「不必擔心,你看,她走過來啦,等等就會跟上了。」

我回過身,微笑地看著遠方那終於走上人行道地灰色身影,肯定的回應牛肉。

這時,每個人的手機同時發出了屬於自己的Line提示音,而大家所收到的訊息,卻都是相同兩個字。

『傻眼』

而在這兩個字的上面,則是四個簡單明瞭的字。

『記得跟上』

 

我們拉著長長的隊伍,照著地圖上的路線朝著目的地前進,至於那兩位警察的指引,早已被我們拋在腦後。

我們走過一個又一個轉彎處,一條又一條筆直的街道,看著地圖上那藍色的路線一點一點減少,直到代表我們的箭頭,和地圖上的紅色標誌重疊。

「我們到了!」

我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接著往我右邊轉過去。

一個低調卻不失莊嚴的白色鳥居映入我的眼簾,鳥居後面向上蔓延出灰色的階梯,在階梯的盡頭,一個不失華麗氣息的建築,躲在階梯後面,向下看著即將上來的祭祀者們。

白色鳥居旁邊,一根四方的石柱,聳立在那,上面用著書法的筆觸,寫著『日枝神社』四個大字。

 

我們六個人站在鳥居前的馬路中央,不約而同地拿起了手機,開始消耗著自己所擁有的記憶體。

我用手機隨意拍了幾張照片後,將手機收回風衣的口袋中,並從包包中拿出我遠從台灣背過來的單眼相機。

對我來說,手機上的相機只是輔助,包裡的單眼相機,才是我真正的旅遊記憶體。

雖然我手持單眼,但是對一些專業人士來說,我依然是個攝影的門外漢,不過對我來說,攝影這種事情,就跟打電動一樣的,是一個讓自己開心的興趣,我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辦法拍出可以得獎的作品,我只在乎拍出可以讓自己滿意的照片。

我端起了單眼,對著鳥居和寫有『日枝神社』的石碑按下數次快門,這時我才發現,不知道甚麼時候,我已經站在鳥居前的馬路中央。

重點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如果這時車來了,我肯定要為攝影界獻上心臟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我左方的轉彎處,轉出了一台計程車,我迅速地跑上人行道,並回頭一看,接著大喊。

「欸!不要命啦,有車!」

只見飛利浦、彭澎、牛肉和金針菇聽我這樣一喊,將目光從手機螢幕上移開,緊張地向後退了一大步,只見那台計程車稍稍減了速,接著再次加速,快速地離開這條道路。

差一點,我們就可以拿國際攝影年度貢獻獎了。

四條人命…四條…凱哥呢?

「嘿嘿,你們真的用生命在拍照耶!」

這時,凱哥的聲音從我後方傳了過來,只見凱哥站在鳥居下方,雙手插著腰,三七步的站著,臉上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們這些用生命拍照的業餘攝影師。

「也不喊一下,你真朋友耶!」

我笑著看著鳥居下的公子哥,略帶無奈的說道。

「欸,凱哥,吳羽楓,讓開啦!我要拍照!」

牛肉這時在我身後喊著,寧靜的街道將她的嗓門完整的放大了兩倍。

我順著聲音轉過頭,這才發現在對街有四支手機的鏡頭正對著我,鏡頭後面的四個人,隨著手臂肌耐力的消耗,臉上逐漸顯現出不耐煩的表情。

而我,則是站在鳥居的正中央,跟凱哥一起看著那四個鏡頭,一動也不動。

「傻眼耶!」

牛肉率先支撐不住,放下手機對我們大喊,我們兩則是擺出『咬我啊!』的表情,看著對面那四個用生命在取景的業餘攝影師。

「我說,一個鳥居而已你們拍完了沒啊?」

對面的四人拿著手機不斷在原地旋轉,一下自拍,一下拍照,手機一下子打橫,一下子打直,有時甚至拿斜的,凱哥維持著三七步,看著眼前的一切,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們知道這個樓梯上去,有千鳥居嗎?」

我端起了單眼,將眼前四位值得尊敬的攝影師拍下了紀念照,接著把這個景點的重點,告訴了她們。

「千鳥居!那是甚麼?」

牛肉一聽到這個生平從未接觸過的名詞,雙眼像是小孩子看見新玩具般地看向我們,用著充滿好奇心以及興奮感的語氣問道。

「千鳥居,顧名思義,很多鳥居!」我用最簡單的說法解釋了千鳥居。

「真的嗎,那快點去。」

牛肉一聽,完全不顧左右來車,三步併作兩步的橫越馬路。

她真的不要命了…

 

沿著鳥居後方的樓梯往上走,若不停下來的話,大概最多五分鐘便可來到日枝神社的大門前,走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間不大,卻不失莊嚴的廣場,廣場中央通往主殿的道路兩旁鋪滿著大大小小的石頭,在大門的右前方,有著一個紅色的亭子,亭子上放著一塊白色的書法字畫,至於上面寫什麼,實在看不懂,只知道是明治天皇所寫,因為上面用漢子寫著『明治天皇御製』六個大字,而在這個書法下方,有個用石頭搭起了盆子,清澈的水從書法下方的橫桿流出,盆上有兩根粗壯的竹子架在那,上面放著五個勺子,牛肉和金針菇看見那台子,不約而同地走向那。

「吳羽楓,這什麼?」

牛肉回過頭,對著還在門口拍照的我問道。

「喂!小聲點,你在神面前!」

我壓低聲音,要牛肉講話小聲點,接著走向牛肉和金針菇,拿起了勺子,看著她們說道。

「這叫洗手池,進到神社參拜前,都要先來這裡洗手,表示淨身,也是對神明的尊敬,你們…知道步驟嗎?」

我回過頭看向金針菇根牛肉,只見牛肉一臉不再狀況裡的樣子,我甚至懷疑剛剛我所說的每一個字,她是不是都聽成了日文。

至於金針菇…她正拿著勺子在自拍。

「我做一遍喔,看好。」

我右手拿著勺子,舀起盆中的水,往左手的掌心中倒了一些,接著將勺子換手,同樣在右手掌心倒了一些水,再將勺子換回倒右手,並將左手拱起,呈現類似碗的樣子,將水倒入左手中,以手就口,嘴巴在左手中輕輕抿了一下,最後將勺子立起,讓勺中沒有用完的水沿著握把留下,並放回竹竿上。

「會了嗎?」

我轉過頭看著那兩個不做功課的觀光客。

「這水一定要喝嗎?」牛肉一臉厭惡的說道。

「這水不能喝,即便你極度缺乏水分也不能喝,那是漱口用的。」

牛肉聽我這麼一說,臉上的表情變舒緩了許多,接著她拿起勺子,正準備重複我剛剛的動作。

「等等,小姐,右手,右手拿勺子。」

是的,牛肉在第一個步驟就出錯了,神明請原諒她,她第一次來到神社。

「一定要漱口嗎?」

這時,金針菇在一旁也提出了一個觀光客常常會提出的問題。

「當然,我們在一個這麼莊嚴的地方,不淨化你那充滿幹話的嘴巴,怎麼向神明許願呢,你說是不…啊你等等!」

正當我在回答金針菇的問題時,只見她便用勺子舀起了水,將勺子直接拿到嘴邊準備漱口,我連忙握住那跟勺子,阻止勺子再靠近她的嘴巴一步。

「漱口啊!」

她被我制止後,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小姐,照著步驟來,然後漱口的時後一定要用左手捧著水,不能直接用勺子。」

「可是我不想洗手耶!」金針菇義正嚴詞的看著我說道。

「你有聽過一句成語叫入境隨俗嗎!這是日本人的習俗,給我遵守,沒看到那邊已經有人在看你了嗎!」

我壓低了聲音,一邊用略帶緊張的說道,一邊將金針菇的目光帶往主殿前的步道上,因為此時,在主殿前的步道上,有三個穿著白衣藍袴的神職人員站在那裏,其中一個,就剛好往我這個方向看。

「入境隨俗,不想就別玩,求你了!」

「喔,好吧。」

金針菇將勺子放下,接著三步併作兩步的邊走邊跳,往另一邊的繪馬奉納所走去,彷彿整個神社都是她的伸展台一樣。

我看著這一切,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

她應該不會去摘別人的繪馬吧!

我不安地看著走向繪馬奉納所的金針菇,直到確定她沒有對掛在上面的繪馬動手後,才重新端起相機,走到神社的中央,對眼前這莊嚴簡約的建築物和湛藍的天空取景,並一步一步走向正殿。

日枝神社占地並不大,因此從門口走到參拜的地方,用不到五十步,只是在上去參拜前,我看著在納奉箱前面的樓梯,我總覺得,這個樓梯有走的方向,總之中間的那條,絕對不是給參拜的人走的。

「你在看什麼?」

飛利浦這時走到我身後,跟著我一起低著頭看著納樓梯。

「我在想…這樓梯要怎麼走。」我雙眼直視著樓梯,輕聲地說道。

「就…走上去?」

飛利浦說完,便往左邊的樓梯走上去,來到奉納箱前。

「我是不是把問題給複雜化了?」

我疑惑地說道,並跟著飛利浦走了上去,接著,我們兩個再次卡關。

參拜的步驟…是什麼?

我們兩個左看看,右看看。

「沒有說明告示牌嗎?」我疑惑地自言自語。

「點香器在哪啊!」飛利浦也疑惑地自言自語。

等等他在找什麼!

「所以沒有香喔,那直接投…10000元?」

飛利浦從懷裡掏出一張10000日圓的紙鈔,作勢要投入奉納箱中。

「等會兒!不是都投500元嗎?」我驚訝地看著飛利浦,並阻止他手中的福澤渝吉。

「你投一萬元,是想許多大的願望啊,統治世界嗎?」

「不然…怎麼用?」飛利浦重新將問題扔給我。

「我…也不知道。」

我們兩個看著奉納箱,又看了前面那根大麻繩,毫無頭緒地站在那發呆。

「你們…知道怎麼參拜嗎?」(英文)

這時,一個帶有日本口音但是發音卻相當標準的英文傳入我們耳中,我跟飛利浦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個穿著慢跑衣,皮膚幽黑的日本大叔站在一旁,笑笑地看著我們說道。

「沒關係,我教你們。」(英文)

大叔親切的走向前,我們自動將參拜的位子讓開給他。

「首先,要從左邊的樓梯上來,走到神明面前,接著…」

大叔面向神明的方向,先一鞠躬,接著指了指奉納箱上的那條麻繩。

「用力地搖它,這是告訴神明你來了。」

大叔抓住麻繩,用力地搖了三下,接著從他的霹靂腰包上拿出一個500元的硬幣,丟入奉納箱中,接著轉頭跟我們說。

「給完錢後,要鞠躬兩次。」

大叔邊說邊向神明鞠躬,然後他雙手合十,右手跟左手的手掌高度大約差一個只間的距離。

「手要這樣擺,然後用力拍兩下,然後許願。」

啪!啪!

只見大叔拍完後,低下頭沉默了一段時間,接著再向神明鞠躬一次。

「就這樣,很簡單!」

大叔回過頭,親切的對我們笑著。

而這段教學,大叔完全是用英文來教我們,我跟飛利浦兩個人聽的是目瞪口呆,不是因為參拜原來這麼簡單,而是因為這位大叔的英文發音,可能比我們兩個都還要標準。

「好…謝謝你,非常謝謝!」

我趕緊向大叔說了謝謝,只見大叔笑著留下一句『旅途愉快』後,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喔~那個大叔看起來好健康喔!」

飛利浦在一旁看著大叔逐漸遠離的背影感嘆。

「是啊!而且他英文發音好標準喔!」

我們兩個感嘆地重點完全不一樣。

「所以他剛剛說這要怎麼拜!」

飛利浦重新回到奉納箱前,這次,他拿出了500元的硬幣。

「你剛剛…都沒聽?」

我驚訝的問道。

「有啊,但是我忘了,他說要先鼓掌嗎?」

飛利浦說完便作勢要鼓掌,我連忙拉住他。

「不是,先鞠躬,搖鈴,丟錢,再鞠躬,三鞠躬,鼓掌許願,四鞠躬,參拜者謝禮,了解?」

「喔喔!你先拜!」

飛利浦聽完後,便讓出位子。

「靠!要示範是不是。」

我走到奉納箱前,照著剛剛那位大叔所教的步驟,完成了整個參拜的過程。

「你許了什麼願?」

飛利浦在一旁看著我示範,然後好奇地問道。

我聽他這麼一問,變向他招了招手,要他靠上前來,飛利浦便很配合地將耳朵靠過來,我壓低了聲音,用著超怕別人聽見的聲音在飛利浦耳邊說道。

「不要問!」

「靠!又不要問,不說就不說嘛,在那邊不要問。」

「啾咪!」

我用著很賤的笑容對飛利浦做了個鬼臉,接著讓出了參拜的位子,沿著另一邊的樓梯走下去。

「這是裡求戀愛的神社,你覺得他這個單身狗,會許什麼願望。」

這時,凱哥的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只見凱哥維持著三七步的站姿,臉上帶著比我還賤地笑容,看著飛利浦說道。

從他那笑容看來,他埋著這個要炸我的梗埋得很久了!

「喔喔!欸吳羽楓啊,跟你說齁,這種事不是拜拜就有用,要主動,主動出擊才有機…」

「閉嘴!快點拜,然後凱哥不准笑,你也單身狗!」

我對著眼前這兩個聯合起來用單身霸凌我的人喊道。

在我們三個人都向神明許完願後,注意力被一旁賣御守的紀念品店吸引過去,此時,為兩個女生掌鏡的彭澎,也領著兩個女生來到了紀念品店。

「喔喔!御守耶,是不是大家都買這個回去送人啊!」

牛肉看著我和凱哥問道,眼中並再次露出那小孩看見新玩具的眼神。

「是沒錯啦!只是買御守送人,比鑰匙圈來的沒有誠意。」

我看著眼前這十來種不同的御守,一邊思考著哪個好看,一邊回答牛肉的問題。

「為什麼!御守耶,不是祝福別人的嗎?」

牛肉不解的問道。

「首先,御守通常是用來祝福自己的,御守跟我們在行天宮求的平安符不一樣,御守的力量會隨著時間而減弱,通常有效期限會是一年,一年後,御守就會神力就會失效。」

我邊說著,邊拿起一個戀愛御守,並尋找著價目表。

「所以啊,一年後,御守的法力沒了,它充其量也就算是一個…非常精美的香包?」

我將目光移到牛肉身上,繼續解釋。

「而且御守這種東西,不能大量購買,買越多,效力就越弱,也別想著每一種都買,然後只給一個人,光是一個戀愛御守就要800日圓,這裡有12種,你全部買下去你知道要花多少錢嘛?」

我對著眼前那張帶著『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但是聽起來好麻煩』的表情投以略帶無奈但又有點同情的笑容。

「那我可以買一種然後送給很多人啊?」

看來牛肉還是不太懂。

「御守的效力是在你買的當下就開始了,因為你就已經在跟神明許下願望,那你許了一個一年的願望在御手上,然後你買了365個同樣效力的御守,那不就是一個御守只有一天的效力,分母越大其值越小,這個簡單的數學你應該會吧?」

這時,一旁的凱哥上前對牛肉進行了補充說明,可是牛肉的表情依然烏雲密布,接著就立刻轉為她最擅長的『放棄思考』表情。

我跟凱哥解釋了半天結果只換來一張『放棄思考』的表情,我們兩個瞬間趕到了心寒,還真慶幸後面的行程幾乎沒有這種需要再解釋文化民俗差異的景點了,不然這樣解釋到第六天,我跟凱哥一定會精神耗弱。

「總之,要買,買給自己,送人,懂得只會討厭你,不懂的,會在搞懂之後,跟著懂得人討厭你。」

我再次給了放棄思考的牛肉一個簡潔的結論,接著放下了手中的戀愛御守,轉向那一張500日圓的籤筒。

「凱哥,抽籤?」

「喔!當然,彭澎,你也單身狗,快來抽籤。」

「不…不…不…我不用。」

彭澎一聽到,彷彿是要被逼著喝下鶴頂紅加砒霜一樣,連忙後退外帶拒絕連發。

「所以你不承認你是單身狗,那把女朋友照片拿出來,我們見證一下!」

凱哥見彭澎向是搖頭娃娃般的拒絕,立刻點出他所拒絕的疑點。

「沒有沒有沒有,我是單身狗。」

彭澎突然緊張了起來,連忙解釋自己的身分定位。

「那表示你需要戀愛運啊!抽!」

凱哥笑著說道,只見彭澎再次露出那為難得表情。

「行了,他認為戀愛這種東西,跟呼吸一樣易如反掌,天生就要擁有的被動技能,咱們就別破壞他的幻想了,朋友要互相著想,就跟他心裡並不想與我們兩個單身狗並肩,卻又不敢說白的心情一樣。」

我在一旁拍了拍凱哥的肩膀,為彭澎的表情給出了一個亂七八糟的歪理。

「欸…不是啦!我沒有這樣想…」

我拍了彭澎的肩膀,給了他一眼神。

我希望他知道我的眼神翻譯過來是說『對我講的話認真,你就輸了』。

我與凱哥各付出了一個500元硬幣,並從放有籤的塑膠透明箱子中拿出了一個自己中意的籤,接著毫不猶豫,有點滿心期待地打開。

我迅速的將捲起來的籤紙拉開,兩個明顯的漢字,出現在籤紙的上方。

末吉。

我看著這兩個字,頓時不知道心情該是開心,還是難過。

「你的是甚麼?」凱哥也拆開了籤紙,一臉似笑非笑,像是悲傷卻又帶臉愉悅的表情看向我手中的籤紙,就在他看見我上面的『末吉』時,臉上的表情頓時撥雲見日,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你也是末吉,哈哈哈哈哈。」

我聽他這樣一說,驚訝的看了他手中的籤,大大的『末吉』也印在籤紙的上方,我苦笑了幾聲,將籤紙收進了我的風衣口袋中。

「往好處想,我們還有個吉,咱們未來的感情線還沒燃燒殆盡。」

「對!吉人自有天相,管他這個吉有多小。」

這大概是我跟凱哥2018年以來最正面的一刻了。

 

我們一行人踏出了主殿,往主殿的後方緩慢地前進著,凱哥作為領頭的,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遙遙領先著其他人,我雖位居第二,但是與凱哥的距離卻相差甚遠,主要是因為我一邊走著,一邊用單眼記錄著周圍的建築物,而彭澎和飛利浦,則分別被金針菇與牛肉抓住,當成他們手機的人形腳架,金針菇甚至教起了彭澎如何拍照,如何根據她自己的觀感來拍照。

彭澎,好好學習,將來你若有了女朋友,這天所學到的一切,都會讓你感到受益良多。

「欸欸!吳羽楓,千鳥居就是這裡嗎?」

不知道甚麼時候,牛肉已經超越了我,來到了一個比較小型的紅色鳥居前,在那鳥居的後方,是一個兩旁插滿旗幟的樓梯。

「應該是吧,你往前看一下凱哥是不是在樓梯的轉角拍照。」

我緩緩地走上前,輕聲地說道。

「恩…沒關係等一下再看,你先幫我拍這個!」

牛肉指了指頭頂上的鳥居,又指了指我手上的相機。

「要全部都照到喔!快點!」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推到她想要我站的位子。

「在這裡,幫我拍。」

還沒等我答應,她便早已在鳥居下擺好的姿勢,只等我的快門。

我見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便配合的拿起了相機,打開了鏡頭,調整了鏡頭焦距,接著放下相機對著牛肉說道。

「欸!牛肉,你如果要整個鳥居都進來的話,人會很小喔,然後我必須後退。」

「好,沒關係。」

我在得到後退批准後,便重新拿起相機,藉由鏡頭看出去的景象,一步一步的向後調整好距離,並按下了快門。

「天啊!人怎麼這麼小!」

牛肉在看到照片後,驚訝的說道,接著看著我不停地傻笑。

「你也知道我在想甚麼齁!奧客!」

我冷笑了兩聲,收回在牛肉手中的單眼相機,並走下了樓梯,此時凱哥已經拿著手機,不知道拍了幾張照片。

我轉過身,面向原本在我身後的牛肉,以及姍姍來遲的彭澎跟飛利浦,右手向旁邊一擺,語調平淡的說道。

「各位貴賓,我們終於抵達今天的第一個景點,千鳥居。」

一條筆直且窄小的石階沿著山壁蔓延下去,兩旁朱紅色鳥居以一個拳頭的間距由上而下的整齊排列著,柱子兩旁刻上了這個鳥居的捐贈年分以及捐贈人的身分,為數眾多的鳥居在這條石階步道造就了深邃的景象,那三人站在石階的起點,看著眼前沿著石階蔓延下去的朱紅色鳥居,讚嘆了許久,凱哥在一旁看著這些觀光客,用著一種平時在101那看著大陸人拍照的眼神看著他們,而我,則是趁著那三人還在讚嘆眼前美景的時候,拿起相機開始對沒有任何干擾的鳥居們拍照,因為我知道,等等牛肉開啟了拍照模式,那整條石階都是他的背景圖,至於足以將一切作為伸展台的金針菇,則就要跟上隊伍了,再不拍,我可能就要在這裡留下遺憾。

 

「哇!這就是千鳥居喔!」

我站在石階的中段,聽見上方傳來這樣的驚呼聲,我便明白,我眼前的一切吉將轉變為個人的伸展台。

這時,一個因鞋底摩擦地面而傳來的唰唰聲響,逐漸朝我身後逼近。

「欸吳羽楓,你覺得這裡要怎麼拍比較好看?」

金針菇拍了拍我的肩膀,並拿著那支相機功能令她自豪不已的手機,將螢幕面向我,一副要我接過手機的樣子。

而那句問話,到我腦中後應該可以這樣翻譯。

『欸吳羽楓,幫我拍照,然後我跟你說怎麼拍。』

我放下手中的單眼,接過眼前的這支手機。

「你覺得我的人是不是要站在這裡,這樣拍才會好看。」

果不其然,攝影指導棋來了。

只可惜我不是彭澎,而我手上的單眼相機也說明了我對於拍照攝影還是略懂略懂的,因此我絕對不對乖乖地聽從金針菇所下達的指令。

「不對,你站那裏的話,是要我拍鳥居還是拍你的人,坐下,然後往你的右邊靠,重點一直以來就是鳥居,照片中的人只是陪襯。」

我拿著金針菇的手機,不斷地找尋螢幕中屬於鳥居的比例,並指揮著金針菇移動,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這次換我成了她的人體腳架了。

不過這是一個具有自我意識的人體腳架。

 

就在我作為人體腳架的過程中,早已完成拍攝動作的凱哥,和幾乎沒再拍照的彭澎也慢慢從上面走了下來,而在上方取景的牛肉以及另外一個人形腳架,也開始進行了收工的動作,唯獨我這裡,只見金針菇一下站起來,一下坐下來,一下子要拍跳躍的照片,一下子將雙腳站在兩旁的石階上,並堅持要我幫她這樣拍照,而且說要有人,有鳥居,有長腿,有美肌,還要有滯空感。

可想而知,她整個人將身後的鳥居完全擋住,雖然有了長腿,卻讓她像是在小人國拍照一樣,鳥居就像是關押她的牢籠,擁擠不堪,事實證明,有時正確的取景,往往比要求效果來的重要。

此時,其他四人已經緩緩的走下石階,金針菇此時正抱著一根鳥居的柱子,要我為她拍出一種『探頭出來偷看』的感覺,我一邊思考的那到底是甚麼樣的感覺,一邊拿著她的手機抓角度。

就在這個時候,我腦中閃過一個不錯的想法。

「欸,相機拿去,收好,然後站在原地不要動。」

我將手機塞給金針菇,接著向後退了兩步,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單眼相機,開始調整鏡頭焦距。

「你拍完了!我看一下…欸傻眼你沒有拍耶!」

金針菇看了手中的手機,發現我根本開始罷工,悻悻然地從柱子後面跑出來,要將手機重新塞給我。

「回去!不要動!」

「傻眼!」

我嚴厲地制止想要出來的金針菇,接著左手指向金針菇後面的牛肉。

「牛肉,往前走到金針菇後面,距離她大概三個鳥居。」

「喔…吳羽楓你要幹嘛啊?」牛肉很配合地走到指定位置,然後不解的問道。

「現在整條鳥居都是我們的,要拍合照,就趁現在,所有人聽我指令,彭澎往前走,站在我的左手邊,來再往前,再往前,好,停!」

我右手緊握著單眼,眼睛透過鏡頭看出去,左手根據我的眼睛所看的景象指揮的它們的位置。

「凱哥跟彭澎站同一邊,然後往前,大約在牛肉後面一個鳥居的距離,再來是飛利浦,再往前一點,然後你得彎腰,因為你的腦袋已經被我的鏡頭給砍了四分之一了。」

只見飛利浦往下走了兩個階梯,接著站在我的右手邊,雙膝蹲低,一個側身從牛肉身後探出頭來。

「很好!就是這樣!」

我沒想到他一站,就站到我我心中最理想的位置。

「然後金針菇,雙手抱柱,身體微微向你右邊傾斜,其他人,擺出自己想要的表情跟姿勢。」

我站在眾人的前方,右手拿穩相機,左手托住相機的下盤,拇指和中指開始轉動鏡頭的焦距。

「欸吳羽楓,你勒,要不要進來一起拍。」

牛肉這時看著正在調整焦距的我問道。

「對呀!這樣沒有你耶!」

飛利浦在後面附和了牛肉的話。

「比起被拍,我更喜歡拍人,好了喔,預備。」

「所以你是癡漢!」凱哥笑著再將我一軍。

「喔喔喔,癡漢!」彭澎發出了跟癡漢差不多的聲音,所以其實真正是癡漢的人是他。

「真的拉,我們可以找人幫我們拍啊!」牛肉依然不放棄地想拉我入鏡。

「傻眼!」

說真的,傻眼的點在哪。

「都閉嘴!3、2、1…」

喀嚓!

日本當地時間,早上九點五十三分,我們拍下了這一趟旅程中,第一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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